前幾天，一個學生在人民日報發(fā)了篇回憶我和她的師生緣文章，細細讀著，眼睛有些濕潤。這是我今年收到最好的節(jié)日禮物。文中提及的那堂課、那句話，我已沒有印象，但還記得她的名字，每年都會收到祝福短信。那一刻，作為老師的我很幸福。

當然，這樣的禮物、這樣的時刻還有很多。

“任老師，您是我上大學以來遇到的所有老師中最嚴厲、最負責任的，也是對我影響最大的。雖然您可能并不認識我，我也遠算不上是您所教過的學生中十分優(yōu)秀的，但我還是要說，是您的嚴厲讓我擺脫了頹廢，謝謝您！”

這是去年教師節(jié)收到的短信，我記得這個學生，可真不知道我有那么嚴厲。我在腦海中使勁搜索著與她有關的畫面，只隱約想起有次她問我問題，我讓她先把概念理解清楚，語氣有些嚴肅。今年又見到她，她正準備保研材料，我發(fā)現(xiàn)她竟然把項目的名稱寫錯了，又嚴厲地批評說，你知道有可能會因此喪失這次機會嗎？我很欣慰，她沒有被“嚴厲”嚇住。

我想讓學生記?。捍髮W階段，學會獨立思考、獨立判斷、獨立解決問題很重要；同時，年輕雖有機會犯錯即改，但是年齡越大，犯錯的代價也越大。我希望學生們努力去做嚴謹?shù)娜恕⒆鰢乐數(shù)膶W問。

“很幸運在大學一開始便能遇到像您這樣的老師。您上課跟我們說‘當你不知道現(xiàn)在學的有什么意義而必須學習時，就學吧，以后總會知道’，這句話讓我在大學迷茫時可以安心學習，真的很謝謝老師！”

這是另一個學生的短信。其實那句話是說給另外幾個學生的。當時，有幾個學生上課總是一臉倦容，不是對著黑板發(fā)呆就是趴在桌上睡覺，我心里著急，即使面對困惑也不該浪費時間。每個學生都會有“成長的煩惱”，有的在迷茫中一蹶不振，有的在迷茫中學會思考。從小到大，我們沒少給孩子灌輸大道理，或許不經(jīng)意的一句提醒就讓困惑中的他們看到轉(zhuǎn)機。

“任老師，謝謝您在我低谷的時候一直鼓勵我、幫助我，讓我慢慢從困難中走過來了?！边@條短信，是一個學生近幾年發(fā)來的最短一條。他的信息常常有一二百字，或是討論數(shù)學問題，或是找尋學習方法，抑或是訴說人生的困惑和苦惱。他說，這幾年一直在“煩”我。確實，每次課間休息，他都會有問題來“煩”我。他說自己是個“笨學生”，但幾個學期下來，他是班里知識最扎實的一個。其實我很感謝他的信任，讓我分享他成長中的困惑和不安；感謝他的努力奮進，讓我看到年輕一代的活力和希望。

每個學生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努力生長。作為老師，我們能給予他們什么呢？也許在某個階段、某個時刻，學生最需要的，是來自老師的一句肯定、一聲鼓勵、一點信任、一些引導。所謂“師者，所以傳道授業(yè)解惑也”，我及格了嗎？作為老師，需要常常這樣問自己，如果得到了學生的回應，那才是我們最大的幸福。

（作者為山東大學數(shù)學學院教授）